到了吃飯的時候,那群紅甲騎士依舊跪在院中,老夫人卻沒事人一般,招呼範閑吃飯。範閑察覺桌上有一盤新奇的竹筍,連忙搶到自己跟前,三兩口扒進了嘴裏,邊吃便問起今天往府裏送菜的是不是老哈。周管家答說,老哈病了,今天是他侄子來送-的菜,範閑又問了他侄子是否來過府中,獲得否定,的回答後,他匆匆一抹嘴,稱自己吃飽了,然後向老夫人施了禮,起身離開了。周管家見此情形,想要告範閑的黑狀,老夫人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周管家知道自己逾矩了,連忙住嘴。
範閑之所以如此不懂規矩,是因為他早就看出那盤竹筍裏麵有毒,這才搶著吃了。他匆匆離開後,便找了地方將吃下的器械又吐了出來。這時,一個丫鬟恰好路過,範閑詢問後得知,她也吃了竹筍,便知道中招的人少不了,連忙拉著這個丫鬟跑到了廚房,抱了一壇子生牛乳,又拿了一些碗,讓那丫鬟找人給那些中毒的下人灌了下去,他自己則匆匆跑去老哈家。
在老哈家門外,範閑遇到了那些紅甲騎士,他製止了將要衝進去的騎士們,向他們借了一把刀,隻身進了院子,結果察覺,老哈被堵著嘴綁在一棵樹上。老哈見到範閑,拚命向他搖頭示意,範閑回頭一看,便看到從屋中走出一人。
此人是鑒查院四處成員縢梓荊,他看到範閑後,一言不發,舉刀便砍,而他的披風下麵,藏的都是暗器。經過一番殊死格鬥,兩人都受了傷,縢梓荊十分自得,告訴範閑說,他已經輸了,因為自己的暗器上塗了毒藥。哪知範閑卻安然無恙,搖搖晃晃又站了起來,縢梓荊大驚。範閑告訴他,自己從小是被毒大的,普通的毒對自己根本不起作用,而自己的刀上也下了毒。說話間,縢梓荊便覺得半邊身子麻木,腿腳不聽使喚,身子一歪,跪在了地上。
經過一番詢問,範閑得知了縢梓荊的身份,並得知他是奉了禦令,來誅殺國賊的。範閑不禁好笑,將自己隻是範府一介私生子的身世告訴了縢梓荊,又拿出費介送給自己,的腰牌,並亮明了自己師父...的身份,縢梓荊這才相信,自己殺錯了人。
範閑心思敏銳,一早便想到,憑縢梓荊一個陌生人,不可能不被察覺地進入府中送菜,範府一定有他的內應,看在縢梓荊並沒有用劇毒,隻是為了放倒旁人,捉拿自己這個“國賊”的份上,範閑沒有為難他,隻是問出了內應是誰,便匆匆回了府。
哪知範老夫人早就把內應周管家捆了起來,範閑回抵家後,範老夫人讓他跪下,一起聽周管家供述原委。周管家稱,自己是京裏頭的二夫人派來看著範閑的,免得他去了京都,爭奪家產,擾亂家宅。老夫人聞言點頷首,起身走到範閑跟前,教訓他說,一定要記住,長大了要學會心狠,說著,命人打折周管家的腿,將他扔到漁船上,並發話稱,一輩子不許他上岸。範閑有些不忍,但想起奶奶剛剛說的話,張了張嘴,卻沒有說什麼。
原來,老夫人早就知道周管家是二夫人柳如玉派來的,她一直以來對範閑的冷淡疏遠都是迷惑周管家的假象,而這個主意正是範閑出的,他從小就不斷被殺手追殺,這麼做其實是在掩護老夫人。如今,周管家接到了柳如玉的信,要借鑒查院的手,置範閑於死地,老夫人不能再不睬不睬了,她征詢範閑的看法,範閑稱,二姨娘一直對自己都很好,逢年過節經常往回給自己捎器械,不能僅憑一封信就定了她的罪,自己想要親自上京,去查明真相。老夫人雖然不舍,卻沒有阻攔範閑,她知道範閑說得對,他總要去見識一下天地廣闊的,不可能躲一輩子。
縢梓荊接到了鑒查院的飛鴿傳書,稱刺殺範閑的密令是假的,是有人想借鑒查院的手除掉範閑。經過這件事,縢梓荊喜歡上了靈透陽光-的範閑,他與範閑經過一番長談之後,竟然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:讓範閑殺了自己,範閑楞了一下,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是想要詐死……
範閑曾對五竹說過上京的事,但五竹卻不給他提供意見,隻讓他自己拿主意。範閑下定決心後,便去告訴了五竹,他知道五竹開那個小雜貨鋪不是為了掙錢,隻是為了留在澹州守護自己,這似乎成了他生命的全部,除此之外,五竹沒有任何追求與期望。範閑不想讓他這麼過一輩子,他真誠地告訴五竹,自己之所以沒有把這次刺殺的事告訴他,隻是為了讓他知道,沒有他的掩護,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,自己已經決意上京,去尋找那個想要刺殺自己的人,他希望五竹也能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,為自己而活。
五竹重複無常重複重複這兩句話,突然想起來,自家小姐昔時也曾對自己說過這兩句話,他當晚找到了範府,告訴範閑說,自己想做的事,就是打開昔時小姐留給他的箱子,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麼。範閑找出一把匕首想要撬開那箱子,卻察覺那鎖頭紋絲不動,在他回頭去另找工具的時候,五竹揮劍砍向了那箱子,下麵的茶幾應聲而碎,箱子卻依舊完好如初。範閑見狀,不禁受驚地瞪大了眼睛,不知道那箱子是拿什麼做的。五竹告訴他,箱子的鑰匙在京都,所以自己也要去京都。
第二天,範閑跟著紅甲騎士上路了,老夫人不忍見那分其它排場,便強忍著不舍,沒有去相送。就在她牽腸掛肚地在家坐立不安時,範閑跑了進來,抱住她在她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,稱自己到京之後,摸清了路數就回來接她,老夫人忍不住紅了眼眶。範閑衝她跪地磕了個響頭後,便起身離開了。
途中,範閑不經意間察覺,跟隨自己,的仆人中,竟有一個熟悉的身影,仔細一看,竟是已經“死了”的縢梓荊,他十分無意。得知縢梓荊想要借自己,的這支部隊掩護上京,便請他協助調查到底是誰要刺殺自己,縢梓荊卻告訴了他一個驚天消息:他是要上京成親的,所以隻怕是到時候沒有時間來調查這些了。範閑聞言,十分震驚,這麼大-的事,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知道,連新娘是誰都一無所知,這般盲婚啞嫁,對於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來說,實在無法接受。
行至中途,一行人遇到了一隊商旅,而縢梓荊眼尖地察覺,商隊裏麵多半是四處的人,而隨行押隊的,竟然是費介,這說明陣勢肯定不小,他連忙躲進了範閑的馬車裏。範閑察覺了自己久其它老師後,連忙命人停車。
那隊喬裝成商旅的人馬停車休息之後,費介借口四處看看情況,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,果然找到了自己的瑰寶徒弟。範閑從老師口中得知,因為自己殺了縢梓荊的消息傳回了京都,鑒查院院長大怒,調查之下才知,是縢梓荊奉命對自家提司下手,這個責任必須有人來負,這個負責的人隻能是四處的首領言若海,縢梓荊是言若海之子言冰雲...的手下,所以便將子言冰雲撤了職,送去敵國北齊,去接手那邊的情報網。
費介將鑒查院裏麵的內幕彎彎繞,都跟範閑說了一遍,臨別時囑咐他,天大...的事,也要等到自己護送言冰雲去北齊後,回到京城再說,千萬不要輕舉妄動。
範閑和老師告別之後,獨自一人穿過小樹林,想要去找自己的部隊,結果遇到了言冰雲,的埋伏。言冰雲稱,縢梓荊罪不至死,而自己就是要拿回他的提司腰牌,免得他再濫殺無辜。就在那些人要著手時,費介湧現在馬車頂上,他提醒言冰雲,必須緊守自己給他立的規矩,不能下馬車,否則他的行蹤一旦原形畢露,這次北齊之行就將功虧一簣。言冰雲想讓手下去搶腰牌,那些人卻都被費介手上-的毒物嚇住了,言冰雲隻得作罷,但他還是不甘心地對範閑說,以後還會再見...的。
回到京城之後,範閑在城門口遇見了鑒查院的文書王啟年,他攔住範閑的馬車,先是口若懸河地恭維了一番,然後強賣給了他一張京都輿圖,說是畫盡了京中勝景。範閑為了掩護躲在車裏的縢梓荊,不想與之多糾纏,便買下了那張不值一文的所謂輿圖。
進京之後,縢梓荊就下了馬車,做他自己...的事去了,範閑饒有興致地邊走邊觀賞京中繁華景象,到了一處窄巷,一個胖子手捧一紙諭令迎麵而來,與紅甲騎士交談一番後,那些騎士便離開了,那胖子親自駕車,稱要送範閑回家。範閑的馬車走過一家大門前,裏麵幾個正準備攔住馬車的女子被一隊兵士捉住,全部殺死了。
胖子將範閑帶到了一座神廟前,便以內急為由下車逃了。範閑情知有異,便下車四處查看,察覺神廟後,盤算進去瞧瞧,卻被一人攔住了,稱廟內有貴人祈福,不得入內,他轉頭剛欲離開,那人又再次大開門稱,廟內之人稱,慶國子民皆可進入祭典,隻是不能進入正殿。範閑以為裏麵的人是在等自己,但看這人的樣子卻又不像,不禁有些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