慶帝表現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,就不消飯了,看著他們吃就好。三人麵麵相覷了一番,誰也不敢下筷子,慶帝再三督促,他們這才開始吃了起來。
太子左手上拿著一張疊地整整齊齊的黃帕子接著,斯斯文文地夾著菜;二皇子則風卷殘雲般埋頭苦吃。慶帝在旁評論太子,稱他從小就板著,到現在還是個木頭。太子聞言,十分尷尬,緊接著,慶帝指著正在大塊朵頤的二皇子道,他從小就沒吃相,到現在還是這個德性,一句話差點讓二皇子噎著,他趕緊停下了筷子。慶帝又轉向範閑,問他在兩人間看好誰,範閑文言怔住了,他心裏迅速盤算了一番,笑道,自己無論怎麼怎麼說,這都是死罪。慶帝卻稱,忠臣不怕死,並問他是忠臣還是奸臣。範閑嬉皮笑臉地回答,自己可忠可奸,全看他需要。慶帝聞言,不再逼問他,又轉向兩個兒子,讓他們評論一下範閑。太子表現,範閑文才驚世,乃是國之重臣。二皇子卻說,忠臣、奸臣常見,奸猾的忠臣卻少有。
二人對範閑-的評價可說是頗高了,範閑連忙向兩人施禮。慶帝出言道,既然他們的評價這麼高,那以後就要護著他些,無論誰繼位,他都是朝中重臣。太子聽了這話,連忙離席下拜,表現惶恐,二皇子雖不齒太子這般做派,可還是不甘人後地跪地附議。慶帝又敲打了兩人幾句,讓他們入了席,稱前兩天六部許多人上折子參奏範閑,不管是太子門生也好,二皇子翅膀也好,全都下去好好約束。太子和二皇子連忙自稱沒有翅膀門生,但也願意警告勸說,不讓流言再惑眾。
慶帝這才切入正題,稱過兩日要押送肖恩回北齊,為了消除眾人的懷疑,由他帶隊前往最為合適。範閑想起臨走時林若甫的再三吩咐,便特意問了句,這是不是旨意。慶帝表現,這隻是個建議,但同時又說,在此之前,他去了林相府,林相,的建議他應該多聽聽,隻不外若是他不想去,就要換門親事,因為六部之中否決之聲很多,不消除這些懷疑,不能接掌內庫大權。
範閑聞言,連忙表現,自己願意去北齊,且已迫不及待。慶帝反倒讓他再多想想,範閑表現自己心意已決,慶帝便讓他去和陳萍萍商量行程,並稱等他回來後,便替他和婉兒完婚,之後便起身離開了。二皇子和太子先後對範閑表現了支持,也離宮而去,範閑心中忽然變得十分繁重,想起了李雲睿臨走時留下的話,覺得此去北齊,隻怕又是一場淒風苦雨。
燕小乙因為李雲睿之事,被奪去了統領之職,貶去了邊境。他在北上前,來到信陽界限處,特意向李雲睿辭行。李雲睿連累燕小乙,心中也覺得不是味道。這時,有人快馬傳來了京中...的消息,稱範閑要帶使團前往北齊。而燕小乙,的駐防之地,也在北上的途中,李雲睿暗示燕小乙,要他在那荒涼廣袤之處,將範閑除掉,燕小乙領命而去。
離宮之後,範閑直接去了鑒查院,見陳萍萍正在對著葉輕眉昔時種下的花草大發感慨,擔憂那些枯萎了的花草,熬不外這個冬天。範閑知道他是想自家那個驚才絕豔的老娘了,而這些花草,則是他唯一的寄予,於是便蹲下來,拔起了兩棵枯萎的花來查看,察覺它們隻是缺鉀了,便表現由自己來守護這些花,一定會還他一片生機盎然。陳萍萍聞言,十分高興。
陳萍萍知道,這次出使北齊,既是慶帝對範閑的考驗,也是他的機會,他囑咐範閑,無論如何,一定要平安地將言冰雲接回來,並提醒他警惕北齊的錦衣衛鎮撫使沈重,此人十分危險,其它的資料,他已經放在了範閑的車上,讓他一定要仔細看看,了解北齊的政局,至於他...的安全,自己已經派了人暗中掩護。
範閑聽他絮絮叨叨囑咐了半天,範閑覺得這個被人懼若凶神的陳萍萍,對自己實在是沒得說,便趴在他耳邊,稱他是個好人。陳萍萍聞言,不禁笑了,好人這個評價,他還是第一次聽到。他笑了笑又表現,此去北上回來,就可以接手內庫和鑒查院了,到時候自己暗中默默輔助他,他就能成為慶國第一重臣,沒人再能威脅他的安全。範閑嘴欠地問他,是不是連慶帝也不能奈何自己,結果招來了陳萍萍一記白眼,他連忙住嘴。
範閑出使北齊,三處...的那些同門師兄弟們自然不會沒有表現,已經從自己煉製的毒藥中緩過來的冷師兄,帶著師弟們為範閑準備了一大堆器械,有防火防刀槍的衣袍、有可以降落的火浣布打散、逃生用的繩索、帶機關的扇子、藏了毒煙的玉佩、最新研製的袖箭連弩等等,所在多有。範閑看得眼花繚亂,又向師兄要了些製作毒藥的原料,滿載而歸。
回府-的路上,陳萍萍派來便裝掩護範閑的人全都被無聲無息地撂倒了,他身邊的貼身護衛覺得馬車太紮眼,便讓範閑下車先走,讓王啟年駕車繼續前行。哪知走了沒多遠,範閑身邊最後一名護衛也中招倒下了,不外隨後範閑便驚喜地察覺,著手的是自己闊別多日,的老師費介。原來,費介剛剛回京,不了解情況,見範閑身邊有好多鬼鬼祟祟的人,還以為是刺客,就出手解決了,不外好在他下的毒都不致命,那些人不至於稀裏糊塗地在自家人手裏丟了命。
費介帶著範閑和王啟年,進了一家胭脂鋪的後院,後院支著一把大陽傘,下麵放著兩把躺椅,就如昔時澹州範府的後院一般。師徒倆滿意地躺了下來,範閑隨口問費介,這是誰家的鋪子,費介稱是自己開-的,範閑聞言驚異,想不到他這不修容貌的糟老頭子,竟然會開一個胭脂鋪。王啟年知道,那些婦人們買起胭脂水粉來,比什麼都舍得花錢,因此直呼他有眼光。費介卻表現,開這個鋪子,與賺錢無關,接著,他便給兩人講述了昔時-的一段往事。
原來,昔時陳萍萍千裏奔襲,去北齊擒拿肖恩,正逢肖恩兒子娶親,費介盤算給他兒媳下毒,來威脅肖恩就範,他將毒下在了胭脂裏,結果因為對胭脂不了解,效果做得太差,露了馬腳,最後肖恩-的兒子媳婦死在了就地,陳萍萍則廢了雙腿。他為此萬分自責,回來後便開了這家鋪子,一開就是這麼多年,為的就是再遇到這樣的事,不會再壞事,也是借此提醒自己,的意思。
費介知道肖恩的厲害,因此說什麼也不讓範閑去北齊,得知是慶帝的旨意,他緘默了一會兒,便表現要帶範閑逃離京都,正當他打開後門,盤算去準備的時候,卻察覺陳萍萍正被人推著,靜靜等在門外。原來,跟隨範閑...的人出事之後,就有人將消息告訴了陳萍萍,陳萍萍了解費介,知道他的心思,因此直接找到了這裏。費介還有些無意,沒想到陳萍萍竟然能找到這裏來,陳萍萍微笑著表現,自己一直都知道這個地方,隻是從未說破。
陳萍萍和費介將範閑和王啟年趕了出去,兩人在後院大吵了一架,誰也無法說服誰。陳萍萍稱,範閑出事回來後,京都就都在他手中了,那將是一番錦繡未來,費介卻擔憂,昔時的慘劇再現,他一直將範閑視作兒子,不想自己老了沒人送終。範閑在門外聽著兩人吵得驚天動地,不可開交,他實在忍不住,便推門走了進去,告訴老師說,言冰雲因自己之故被貶去了北齊,自己心有內疚。一定要將他帶回來,費介聞言,這才沒了話說。
範閑回去後,約了林婉兒去郊外遊玩,將自己北齊之行告訴了她,也把自己並不想去,可又因婚約所係不得不去的不得已一並說了出來。林婉兒聽了表現,就算沒有婚約,自己也可以和他私奔,自己攢了一些錢,足夠一生所需。範閑心下感動,表現自己不會讓她的聲名受損,因此這次出使,自己一定要去。林婉兒見狀,也不再阻攔,當下親吻了他,並鄭重吩咐,此次出使北齊,一定要活著回來,自己會拿著櫻花,在這裏等他。範閑也鄭重應下,兩人深情擁吻。
範閑回去-的時候,遇到了隻為見自己一麵,就在當街搭了個亭子...的二皇子,兩人把酒相談。二皇子表現,此次出使回來,就離春闈不遠了,到時候自己還會再次推薦他主持春闈,若能成為這屆舉子的座師,那可是好處多多。範閑問他為什麼這麼抬舉自己,二皇子想了想道,看他順眼,就算最後他投了太子,也不阻礙兩人相交,並稱鋒鳴關守將是自己門下,到時候會讓他護送他,範閑婉言拒絕了,二皇子見範閑還是不與自己交心,也沒了什麼興致,起身離開了。範閑看著二皇子走後,他...的手下當馬上好好一座亭子拆毀了,心中對這位皇子更加不喜。
範建得知範閑出使北齊的消息後,連夜進宮,苦求慶帝收回成命,慶帝卻顧左右而言他,表現戶部尚書告病回鄉,自己已經決定,讓他升任尚書。範建急得火上房,再三苦求,慶帝卻表現,這兩件事都沒得商量。範建無奈,隻得請求,讓自己手下親衛,護送範閑北上,慶帝同意了。
到了範閑啟程這日,陳萍萍和費介都來送他,費介還拿出自己最新研製的迷藥交給了範閑,稱這器械雖不能取人性命,但就算是大批師到了,也得暈上一會兒,範閑笑著接過道了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