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朵朵提醒範閑,既然在太後麵前說了對自己動心...的話,就不要讓人看出他在扯謊,並特意吩咐,讓他多用冷水洗澡,保持清醒,壓製天性,免得與自己接觸得多了,操縱不住。齊皇聽了自己的這位小師姑所說的這些話,哭笑不得,打心底裏覺得,她和範閑還真是很相配。
範閑則被這番話氣得七竅生煙,回去後火大地向王啟年好一頓吐槽,王啟年卻說,他這般生氣,是因為心中覺得遺憾,並給他出主意,要是心裏覺得不舒服,就施展魅力,讓對方意亂情迷,欲罷不能,以報此仇。範閑聞言更氣,威脅要回去後將他的這番話告訴林婉兒,王啟年連忙討饒告罪。兩人這邊鬥嘴鬥得不亦樂乎,一向冷情的言冰雲卻有些聽不下去了,他製止了兩人,一副公事公辦-的模樣表現,回去後一定會將範閑與北齊皇室私下結盟走私的事稟報陳萍萍,王啟年連忙解釋,範閑這是在借機與北齊皇室搭上線,從今後,用銀錢開道,好打探消息。
言冰雲覺得,沈重不會準許此事,範閑表現,所以才要將他徹底打入塵埃,這需要上京情報網-的暗探相助。言冰雲到現在依舊不能完全信任範閑,因此不願準許。範閑再三苦勸,表現這一切都是為了慶國,若等他回京稟報了陳萍萍再著手,就太晚了。言冰雲內心十分矛盾,理智告訴他,範閑說的是對的,但感情上,卻總不能完全接受,經過一番激烈,的思想奮鬥,他終於同意了。
其實,言冰雲也不知道,上京城內有若幹鑒查院,的密探,他在上京活動,全靠一位油鋪掌櫃居中調度,範閑問出了那人的情況,當天就帶著郭保坤去了那家油鋪。對過暗號後,油鋪掌櫃很高興地將他帶到了後堂。範閑將自己的來意道出,讓掌櫃將今日太後跟前的那番對話,散布到上京城,的大街小巷,並讓郭保坤與他同去,並稱此事結束後,他就可以回國,與親人團聚,上京情報網此後由郭保坤接手。
掌櫃聞言,有些猶豫,再加上得知郭保坤不是鑒查院,的人,他心中更是受驚。範閑拿出自己的提司腰牌給他看了,又表現郭保坤是自己的直屬手下,回京後若覺得有何不妥,可以行文參奏自己。掌櫃這才沒了話說,起身到後院準備去了。
範閑最後詢問郭保坤,是否已經拿定主意,從此孤身一人居留異國京都,生死一線。郭保坤也知道,想救自己父親,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人,就是範閑,為了父親能早脫囹圄,他咬牙準許了。但想了想,他忽然覺得不妥,沈重早就認識自己,恐怕不好行動。範閑笑稱,他也就是個做給沈重看的擋箭牌,隻需負責行商賄賂就好,真正打探消息等事,自有專人負責。郭保坤還是有些擔憂,鋪子會被官麵上,的人盤查,範閑胸有成竹地告訴他,他們暗中做的是跟北齊上層,的交易,利益鏈一旦鋪開,得利者眾多,萬一出了什麼事,自然會有人出麵幫著鏟平,像以前那樣,以性命做暗探,效率低、危險高,但用銀錢開道就不同了,這樣可以利用敵人來掩護自己。郭保坤聽著有理,卻還是難掩心中的緊張,畢竟他從沒做過暗探這一行,冷不丁將這麼大的攤子交給他,他還真有些擔憂自己玩不轉。範閑看了他緊張...的模樣,忍不住好笑。
鑒查院...的情報網,果然不是食齋的,不到一天...的時間,上京城,的各個角落,都在悄悄流傳著太後殿中的那一番對話,上至達官貴人,下至販夫走卒,都知道範閑...的提議會給齊國甚至他們每一個人,帶來巨大的利益,是沈重從中作梗,硬生生斷了這條財路,就連禦林軍們,都在私下議論紛紛。沈重知道這是範閑的手筆,不禁誇獎他好手段,他立刻命人傳令,全力封鎖流言。但範閑早就算透了人心,沈重這算是犯了眾怒,就連他的手下,這回也不會乖乖聽他的話了。果不其然,沈重...的命令都下了好幾天了,京中的流言依舊甚囂塵上,沈重憤慨不已,卻無可奈何。更讓他憤慨...的是,太後竟然以為他著想的借口,將每年都由他負責的籌辦壽辰之事,交給了他手下的指揮同知去辦,這明顯就是要分他的權了,沈重怎麼能無動於衷?可上位者的決定,又不是他能頂嘴的,隻能鬱悶地離開了皇宮。
回到衛所後,貼身侍衛將繡了前陣子太後禦賜蟒紋...的新官服拿給他看,沈重卻毫無興致。侍衛知趣地放下官服盤算離開,突然想起,今天是衛所各千戶例行參事的日子,卻一個人都不見,他不禁好奇地問了出來。沈重自嘲地一笑稱,兩個同知、兩個僉事各有要事,千戶們都趕著各自領事去了。沈重心裏明白,臣子分權而治,相互製衡,自然是太後樂意看到的局麵,自己從前的好日子,怕是到頭了。
範閑為了掩人耳目,果然時常去找海棠朵朵,兩人一起散步談心,一起逛街買菜,裝得挺像那麼回事。這天,範閑又陪海棠朵朵買了些青菜,兩人邊走邊聊,海棠朵朵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家。看到她家裏隨處都種著野花和青菜,便隨口問了一句,海棠朵朵表現,自己喜歡種菜,隻是它們還沒長大,至於那些花,隻不外是自己隨手撒下的種子,它們就長出來了。範閑聞言,想起陳萍萍所說, 自己的母親昔時就說過這樣的話,不禁一時有些發怔。
趁著海棠朵朵洗菜的功夫,範閑挽起衣服下擺,幫海棠朵朵將院中的那塊菜地翻了一遍。 勞作結束,他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和海棠朵朵聊起天來,言談中,範閑表現,他們這樣的人,注定沒有朋友,實在是一件憾事。海棠朵朵聽出了範閑內心深處的那份孤單落寞,有些不解,在她看來,範閑出生權貴,在鑒查院地位尊高,回去後又要迎娶嬌妻,妹妹是有名的大才女,父親身居高位,往來結交俱是現代俊彥,怎麼會有苦悶孤寂。範閑回道,父是父,妻是妻,妹是妹,他們都是家人,卻不是朋友,至於其他人,都是利益糾葛。海棠朵朵好奇地問他,難道就沒有一個朋友,範閑歎口氣道,以前有個縢梓荊,為救自己死了,現在,可能隻有王啟年算得上了。海棠朵朵笑言,他給自己的屬下評價頗高, 範閑表現,起碼他比自己活得真實,自己心裏藏了太多秘密,無人可說,太累了。海棠朵朵隨口讓他說來聽聽,範閑便直言相告,稱自己其實是南慶皇子,被養在範家。海棠朵朵聞言失笑,還以為他是隨口胡謅的。範閑知道,這麼離奇的事,就算說出來,也沒人會信,他不由苦笑,不想再繼續這個有些淒涼的話題,便說自己餓了。
海棠朵朵當即下廚,為範閑做了一桌子菜,範閑又要了酒,兩人邊喝邊聊。得知這酒出自母親創建的慶餘堂,範閑難免心中又多了幾絲憂煩,一直地灌起酒來,期間,他還敲著碟子,抑揚頓挫地念了一首紅樓夢裏《慶餘年》,的曲子,最後,終於成功將自己灌醉了。
待範閑從海棠朵朵的床上醒來後,察覺床邊有一個白衣女子的背影,馬上大驚,出言詢問後,那女子回過頭來,範閑這才察覺,原來竟是司理理。
司理理仿佛下定了很大,的決心,才開口將自己喜歡他的心思剖明了出來。範閑聞言傻掉了,他收拾了一下情緒道,自己有未婚妻,這輩子認定了她一個,心裏已經裝不下別人了。 司理理表現,這一切自己都知道,但這並不阻礙自己在心裏喜歡他,因為過了太後壽辰,自己就要進宮了,隻怕今生都無緣再見,隻想和他好好聊聊。說著,她便在一旁坐了下來,讓範閑談談林婉兒。範閑有些不自在,他倒了碗水給自己壓了壓驚,這才悠悠然說起了和林婉兒-的相遇,可沒說了兩句,就覺得有些尷尬,便借著雞叫天明,逃出了屋子。
海棠朵朵斜倚在外麵的欄杆上,悠閑地吃著瓜子,見範閑出來,便跟他打了個招呼。範閑第一直覺就是,她給自己下了藥,海棠朵朵笑言,自己早就說過,要報那一藥之仇,不外這次可不是自己動的手,純潔是那酒的後勁太大,自己最多就是沒有提前告訴他罷了。範閑聞言,不知說她什麼好,罵了句神經病,便氣呼呼地離開了。海棠朵朵看著他炸毛的模樣,好笑不已。
太後壽辰這天,侍衛幫沈重換上了禦賜蟒紋的新官服,誇獎一番後,試著勸他,到了大殿上,不如稍稍鬆口,同意範閑的提議,免得因此將滿朝文武都冒犯了。沈重聞言卻冷然道,若惜此身,對不起這身官袍。
籌辦太後壽辰的大殿前,一個禦林軍因為天熱中暑而差點暈倒,恰好經過的沈重和上杉虎同時扶住了他,二人目光不善地互望了一眼,各自走開了。
此時,範閑已經到了大殿,他找了合適的位置坐下後,王啟年和高達也坐在了他身邊,卻被太監請到了旁邊靠後的位置。王啟年剛剛坐下,何道人便借著從他身邊走過的機會,悄聲告訴他,待會兒狼桃要挑戰範閑,王啟年聞言,連忙將這個消息偷偷告訴了範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