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兒子堅持,範建終於準許放了縢梓荊,範閑再次要求父親向範思轍道歉,範思轍卻拉不下這個臉,不悅地拂袖而去。柳如玉一直在一旁看著這一幕,見範閑是真心替兒子求情,心中也十分感動,上前向範閑致謝,並表現,從今後隻要範閑不針對自己,自己決不給他找麻煩。範閑聞言,心中鬆了口氣,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強,雖然柳如玉還算不上他的朋友,但至少不再站在自己,的對立麵上,這就是一大進步了。
縢梓荊被釋放後,得知自己...的文卷稍後就會送到範閑手中,也鄭重向他致謝,並表現自己沒有其他優點,隻有一身武藝,唯一能答謝他的,就是替他殺一個人,作為答謝。範閑連忙拒絕,讓他暫時先欠著。
範閑又向縢梓荊問起徐雲章,但因為縢梓荊平素不善與人交往,與此人不熟,但他想起一個地方,應該可以打探徐雲章的消息,隻是他已經是個“死人”,不方便露麵,隻能讓範閑自己去探聽。他找了一條皮 尺子,給範閑量了衣服尺寸,轉身走了,讓範閑等自己回來,範閑一頭霧水,不明白探聽消息,為什麼還要量尺寸。
範建話覆前言,果然陪著範思轍推起了牌九,範若若和柳如玉在一旁作陪。範思轍精於此道,半天下來贏了三人好多錢,從不曾涉足於此的範建則輸了個精光。柳如玉見範思轍跟範建要錢,一點都不手軟,想要暗中提醒他悠著點,範思轍卻絲毫不明白她的意思,柳如玉也隻得由他去了,還好範建並未著惱。牌局結束後,柳如玉向範思轍打探他對範閑的印象,聽說兩人要合夥開書局,十分讚成,一改之前對範閑那副如臨大敵的態度,反過來勸說兒子,盡量拉攏範閑,不要與他為敵。範思轍見母親轉變這麼徹底,十分奇怪,但他正沉醉在贏錢的喜悅中,並未深究。
一場牌九下來,範建對範思轍一句重話都沒說,讓範若若覺得,氣氛十分溫馨,這才是她心目中一家人的樣子。她將這一切都歸功於範閑,認為是他改變了家裏的氛圍,於是高高興興去了範閑的房間,興奮地跟他說起此事,範閑卻表現,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。他有些心情繁重地跟妹妹說起自己的鑒查院之行,稱自己在石碑上看到了母親的理想:重塑規則,改變天地,這是在以一己之力來與整個世界為敵,他覺得那種藍圖是自己理想中的世界,但自己卻不想像母親那樣去為之奮鬥,因為自己隻想安安穩穩活著。範若若聽後表現,無論他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,自己都邑支持,隻要他高興就好。範閑不由地笑她沒原則。
這時,縢梓荊帶了一件夜行衣來找範閑,稱要帶他去那個能夠買到消息-的地方。範若若也要跟著去,卻被縢梓荊決然毅然拒絕了。但兩人出發後,範若若還是悄悄跟了上去。縢梓荊察覺她後,無奈地告訴她,那個地方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去-的,隻有穿了那身夜行衣才可以,範閑這才知道,縢梓荊為什麼要給自己量尺寸了。
消息鋪子裏的人見到範閑後,上下端詳了一番,將他領進了內間。範閑向小二說出了自己的來意,小二讓他稍等,自己轉身往後麵去了。與此同時,在外麵等消息的範若若忽然看到一道殘影從天上飛過,十分驚異,想不到這麼晚了還有鳥兒在天上飛,縢梓荊麵不改色地騙她說,那是貓頭鷹。
很快,小二便將徐雲章,的文卷交給了範閑,範閑付了銀子便離開了。出去之後,縢梓荊接過範閑手上的文卷,展開一看,察覺徐雲章竟然是東宮太子的人,這也就是說,假傳密令想要殺死範閑,的人是太子。範閑走了一段路,忽然發覺不對勁:徐雲章的文卷,隻在鑒查院才有,而他曾聽老師費介說過,鑒查院耳目通天,不可能不知道有這麼一家消息鋪子,既然知道,又容忍它的存在,那說明,鋪子背後的主人,連鑒查院都掌控不了。想到此,他連忙返了回去,可鋪子裏卻早已人去樓空了。
範閑所料不錯,鋪子的真正幕後主人,正是慶國最高的存在——慶帝。其實,原來從鋪子裏飛出去的並不是貓頭鷹,而是一隻信鴿,它直飛皇宮大內,太監將鴿子腳上的紙條解下,便交給了伺候慶帝,的侯公公 ,也就是範閑進京時,給他駕馬車的那人。侯公公看過紙條,得知是範閑想買徐雲章的消息,便立刻稟報了慶帝,慶帝堅決果斷地讓人將消息給他。而範閑去而複返,慶帝也獲得了消息,侯公公擔憂範閑被徐雲章是太子一黨,的消息嚇住,慶帝卻表現,如果範閑這麼沒有膽色,那自己也就不能將內庫放心交給他管理了。
第二天,京中眾才子才女早早來到了世子府,範閑卻遲遲未到,李弘成親自到門口迎接,片刻後才見範府的轎子姍姍而來,但從轎子上下來-的卻是範若若。李弘成還以為範閑不敢來了,問過之後才知,他半路回去換衣服了。這時,範閑匆匆跑了過來,將自己帶來的一些蜜餞、柿子之類的小零食,一股腦地交給了李弘成,自己抬腳就進了世子府,將李弘成搞了個一頭霧水,不明白他為何要送自己這些器械做禮物。
範閑擔憂雞腿姑娘認不出自己,所以半路上又回去換上了自己進京時穿的那套衣服,惹得範若若直嫌棄他土。進了世子府後,範閑直接來到詩會上女子們坐,的地方,一個個地找過去,卻察覺根本沒有自己的雞腿姑娘,不禁大為失望,便向李弘成探聽,有沒有一個喜歡手拿雞腿的姑娘。李弘成以為他餓了,便讓他稍待,因為離午飯時間實在還早。
詩會開始後,郭保坤誌自得滿地提出,在場之人十步為詩,然後誦出,讓在座眾人評定,比試至月色初上,但範閑卻拒絕了,他表現,自己隻要寫一首詩,就可以技壓全場,眾人皆是不信。
郭保坤憋著要讓範閑出醜,他急不可耐地首先上場,提筆寫出了一首婉約的七言絕句,眾人皆撫掌大讚,範閑卻言,此詩平仄不對,且通篇詞華堆砌,卻不見用心,批得郭保坤啞口無言。這時,賀宗緯也站起來,將自己昔時赴京時寫的一首最為自得的詩句拿出來顯擺,卻也被範閑批得一無是處。
賀宗緯不甘心地督促範閑下筆,範閑提筆表現,自己這首詩寫出來,若是有人能跨越,自己此生再不寫詩。郭保坤聞言,也跟著說,若他真能寫出技壓全場,的好詩,自己這輩子都不寫詩。
範閑心中暗笑,對於穿越人士來說,數千浸潤文化精髓的手詩詞隨手拈來,還怕比不外這些自以為是的家夥?他就地提筆寫下了杜甫七言律詩中堪稱範例的那首《登高》,現場眾人聞之,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,這水平,果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。郭保坤和賀宗緯麵麵相覷,尷尬不已。
範閑做完了詩,便以如廁為由,離開了現場,賀宗緯卻悄悄跟了出去,提醒範閑,做人要學會退一步,做事不要太絕,卻被範閑一句話懟了回去,怏怏而返。
範閑上完茅廁往回走的時候,在花園裏被人從背後突擊,他輕鬆躲過,那人卻冷冷地表現,讓他到一邊的亭子裏去見一個人。範閑絲毫不怯,抬腳走了進去。
原來,在這裏等著要見範閑,的,是當今二皇子。他看過範閑,的《紅樓》一書,頗為讚賞,再聽過他剛寫的詩,更是眼前一亮,對他大感興趣。因此,原來沒想這麼快見他,但如今卻改變了主意。
範閑不費吹灰之力就猜出了二皇子的身份,詢問他見自己何意,二皇子假稱,自己與太子素來不睦,太子又很是忌憚範閑,自己若將他...的人頭奉上,一定會緩和弟兄倆之間...的關係。範閑卻一語道破,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,就算殺一百個範閑,也不可能改善。
二皇子一個眼神,他的手下會意,用長劍架在範閑脖子上,來試探他的才智和膽子,範閑根本沒將這事放在心上,依舊沒事人一般,捏著一串葡萄,大吃特吃。他胸有成竹地表現,如果二皇子想要殺自己,不會以這種方式,在這種地方。二皇子對他的冷靜和睿智十分觀賞。當即降低身段,與之相談。
詩會上,郭保坤自知寫不出超出範閑...的詩句,便拿他那筆狗爬字說事,卻被範若若幾句話頂了回去,一張臉被憋得如同豬肝一般。
這首詩也很快就傳到了慶帝耳中,範閑在世子府的一切行蹤也都事無巨細地被稟告給了他,慶帝隻評了一句:暮氣太重,便讓人將詩句送去給太子,並將世子府的事也告訴了他。長公主看完詩便知道,郭保坤這次輸慘了。